“姥爷,俺妈不给额买糖葫芦” “老李(我姥姥),拿钱” “拿多少额” “你管那么多,给钱就行” “五十够不够额” 姥爷拿过钱,问妗妗,“XX呢” 妗妗指着我"这不是啊" “你是XX啊“瞅两眼,“给你” 转过头,很嫌弃得不再理我。
当时晚上一家人都在病房围着姥爷,我玩笑式的磨着妈妈给买糖葫芦吃,被拒绝,于是喊了姥爷。都以为姥爷睡着了,没想到却接了话,其实姥爷声音早就嘶哑的无法发声,这个时候他竟然有力气清晰的说话,还能自己转头。我就坐在离姥爷最近的板凳上,也许此时癌症已经转移到脑,姥爷对我的印象停留在了小时候的某个时间点,认不出现在的我,只是对”姥爷“这个名词很敏感,知道是我在喊他,仅仅如此,便有反应。
那个时候姥爷已经大部分时间半昏半醒躺在病床上,二十四小时离不开氧气瓶,一天打吊瓶从早上八九点到傍晚都不停,中间也就喝几小勺水,全靠输营养液捱日子。以上的对话基本上算是我听到姥爷清楚表达的最后一段,我一直期盼传说中的回光返照能够发生,再和姥爷聊聊小时候的事情,可是那有那么多尽如人意的事情呢,守在旁边也只能看病情一点点恶化,最后只能点点头略作反应,眼睛都张不太开,可是我多么想再让你看我一眼,再对我笑笑呢。
自从知道你到了癌症晚期,而家里决定瞒着你时,我从来都不敢往你面前凑,哪怕只是看着你,眼泪就汹涌澎湃,现在想起来,多想在你面前大哭一场,让你安慰安慰我,然后坦然的和你一起面对,可是我还是幼稚的用脾气掩饰了自己的慌张,每每离开的时候总有种心虚夺路而逃的感觉,不停地安慰自己不知道对你最好。
昨天又去你新的安家处看了看,妈妈一到地方就红了眼睛,我原本想和你说说话,可是也哽咽在口,只好很快拉着妈妈离开,过段时间再去看你,下次等我回来,也许就能和你好好说说话,算算在世间虚度的时光,一半的时间和你在一起,有太多的回忆可以写,然而我却写不出。敲一句半句就有眼泪涌出,纸巾把鼻头也磨红了,以为过了一段时间心情平复了可以写文了,还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