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小半年有意无意的遇到了各种不同的儿童，借六一节日的契机讲点故事。
一 、瑟瑟发抖半空中
回家的航班上，旁边的座位是一位妈妈带着一个小女孩，眼睛大大的，脸颊红红的，像是个小苹果，看着她，让人心生喜意。
广州到济南的航班不延误也要两个半钟，也忘记了为什么，就开始和这位妈妈聊天。
登机前就发现搭乘的航班有好多小孩子，听口音都是山东人，这放假时间怎么也应该是从济南往外飞出去玩，怎么是飞回去呢。原来这些小孩子是来广州演出的，现在演出结束要回家。这位妈妈告诉我，小苹果喜欢跳舞，在上舞蹈的课外兴趣班，兴趣班的老师说广州有个机会上台演出，小苹果平时也跳的很是不错，节奏感很好，兴趣班的老师觉得小苹果可以来参加演出，于是她们就来了。听起来还不错对不对？但之后小苹果妈妈说演出的往返机票路费都是自费，大部分家长是个体户，不需要请假才有机会陪着孩子来。他们的行程十分紧张，就是来了，住一晚，跳舞，休息一天，回家。小苹果妈妈说是希望带小苹果坐一次飞机，所以即使贵也来了，只是运气不太好，正好遇到广州最冷的时候。
究竟这个舞蹈班是在赚钱还是怎样我就不评价了，毕竟只言片语的也了解不多。之后和小苹果妈妈聊学校。她们所在的聊城小学教育是什么样子呢？孩子早上去学校，中午回家午休的时间都有作业要写，有时候甚至能挤没了吃饭的时间，下午上课，晚上回来又是写作业，到十点十一点都是平常事，再正常不过了，孩子好辛苦，父母很心疼，但是又没办法，老师学校逼的紧，不敢掉队。问小苹果妈妈有什么打算，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能跟上不掉队，周末上个兴趣班，平时时间也就都满了。听说曲阜有个国学班，和公立小学不太一样，但是离家有点远，也不舍得送过去，只能先这样。即便小苹果妈妈从自身的经验出发，觉得其实最重要的是倾听和沟通，学校教习的知识很多没有必要，却也没有足够的力量从这个漩涡里挣脱开来。
山东二三线城市的小学教育这个样子，我是毫不意外，这么些年来，除了变本加厉，真没什么改变。
二、遥远的宁波
有个宁波萌妹子，经常拉着她吃饭，她是个很好的听众，听我吐槽七七八八的东西。于是某天，我又在吐槽小学教育。
她说宁波的小学其实也一样的，教育部说减负，哪里减的下来。原来孩子的作业是买的练习册做，现在老师不允许明着布置太多作业，于是班主任和家长拉一个微信群，每天在微信里面发布作业，让家长自行打印给孩子做………………原谅我目瞪口呆的表情，你们还能这么玩！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妹子的亲戚是双博士，原本觉得孩子的小学教育自己辅导应该没问题吧，现在也越来越有压力了。
妹子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要将孩子送去公立小学的话怎么办，不过还早。
三、三月的广州，无端的冷
故事起源于某天我想找兼职。
最开始只是想找个学生做做一对一的家教，结果误入某连锁托管机构，是个一对非常多的活儿。
这个地方在距离某小学非常近的住宿楼楼顶，至少是三室的大房子，我中午去面试工作的时候，这个住户里面，从客厅到阳台，摆满了行军床。有的小孩子在玩，有的小孩子在坐着写作业，至少十几个二十来个的样子。
于是我发现自己貌似走进了一条了不得的产业链。
好的小学的学位一位难求，即是是划片入学，也总有家长想方设法把孩子送进离家并不近的重点学校。但是家长们朝九晚五，时不时加班，小学是走读，没有住宿的选项，怎么办？一项产业应声而起，将孩子托管。中午管饭管午休，晚上管饭，管监督写作业、辅导功课、下班的父母过来接，更忙的父母周日晚上将孩子送来，周五再接走。
这份兼职就是每天大概下午放学后两个半小时，陪一群小孩子写作业，对着他们的记作业本检查作业的完成情况，讲解错题，帮助复习，特别是对于一些要求背诵记忆的作业要听小孩子轮着背。要特别注意作业的完成准确率、完整性、不能漏做且要求背诵的要熟练。
话说，那些父母，你都费了那么大功夫、人情、金钱把孩子送进重点了，然后就这样托管了？作业看起来肯定完成的很好嘛，有人催着有人查，但写作业时打打闹闹、嬉嬉笑笑，尤其是晚上住着的小孩子，根本不急着写作业，他想，反正晚上住这里嘛，早写完又不能怎么样，这边闹闹那边跑跑，这样养成的学习习惯怎么可能好，你花再多钱上辅导班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啊。
了解后才知道因为需求大，这样的托管很多，成本也不高，租个大房子，雇个阿姨做饭，再雇几个在校大学生轮着来辅导，老板说这个市场很好，她在组团队，希望在广州做连锁做大……好吧，这个市场背后的痛点竟也让我无言了。
四、雾里看花北上港
北京、上海、香港小学课外辅导班还有入学面试问题曾经也是我一度关注过的话题。
几年前就听说过可怕的入学面试问题，香港从幼儿园开始就要排位，要中英面试，真是惊呆了当初刚刚去香港的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教育资源的争抢还能激烈到幼儿园开始就要入学面试，为了一个面试资格，家长们提前排队就像是苹果店前每次等新机的黄牛一样，隔夜，等待。
有个学期的服务研习课（社会实践），主动选择了去小学的一个项目，带五年级的孩子读课外书。他们真是忙啊，香港，一个在我以为社会福利算是很不错的地方，小孩子们压力还是很大。福利只意味着环境的设施却不能减弱互相之间的竞争力。家长也是给他们报各种辅导班，普通话也算一种辅导，在香港教小孩子普通话的家教薪资也不菲，是校园内工时的三倍。
北京上海的小学也要中英面试了，也许发生的时间比我意识到的还要早很多。至于课外辅导班嘛，搜索下“鸡血妈妈”、“鸡血爸爸”、“爸爸鸡”之类的关键词，你应该可以找到更具体的文章去描述这类带着孩子跳级上学的家长，搜出来应该是上海的。如果你去搜中关村小学课外辅导一类，关于北京的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都是女娲夸父，人造神童啊。
五、苍山洱海两不同
别学我天天久坐，腰肌劳损，医生说我的腰就和五十岁的一样板，小半年在不同的地方治疗，疼死我了。
于是我可以给大家讲个故事，来自于一家中医推拿的医馆，偶遇另外一位客人，还有帮我治疗的老板娘。
这个姐姐是从北京而来，自己说孩子划片入学能进中关村二小，然而不满现在的公立教育，带着孩子在13年底来到大理，来了再不想离开，说自己的孩子比在北京快乐很多。如果有问题，大概也就只是和先生分居，先生需要长期两地跑。
老板娘是土生土长的大理人，即便大理有很多民间办学的实践，她也并没有参与，将自己的孩子送入当地的公立小学，现在在四年级，昨天治疗结束，我帮她看了眼作业。有道语文题是说分享自己读的一本书，孩子写的是《十万个为什么》叶永烈。嗯，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印象深刻是因为我不知道《十万个为什么》的作者是谁……今天六一，老板娘给我看了去年一个视频，说是女儿去香港表演的时候的，又是路费住宿费自理，还有给组委会的钱。
在大理做田野加了好几个家长姐姐的微信，我翻了翻朋友圈，很有意思：
— 在北京找了很多幼儿园，连真的草都看不到，我觉得我无法接受
— 孩子像是来自天上的星星（指自闭症），不愿沟通，回到大自然才有好转
— 孩子来到大理 笑容越来越多了。
在大理古城路过了大理二小，也有很多孩子，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不远地方的民宿里还有一帮没有学籍的小孩子聚在一起。今天是六一，大家都在过儿童节。很有意思。
不知道谁快乐谁不快乐。
不知道谁的快乐是真的快乐。